一、将门虎子,少年成名
李陵(前134年?—前74年),字少卿,陇西成纪(今甘肃秦安)人,西汉名将“飞将军”李广之孙,李当户的遗腹子。李氏家族世代驰骋沙场,祖父李广以善射闻名天下,曾在雁门、右北平抵御匈奴数十年,令匈奴闻风丧胆;父亲李当户虽早逝,却以刚直闻名——曾因汉武帝宠臣韩嫣对太子无礼,当场将其击伤。这份尚武与刚毅,如血脉般融入李陵的骨血。
李陵自幼在军中耳濡目染,骑射技艺精湛,且性情谦逊仁厚,常将赏赐分予部下,深得士卒拥戴。汉武帝听闻其才,召为侍中、建章监,常伴左右。他曾率八百骑兵深入匈奴腹地二千余里,勘绘地形、刺探军情,往返途中未遇一敌,却精准掌握了匈奴王庭周边的布防,归来后因功升任骑都尉,驻守酒泉、张掖,专司训练五千丹阳楚兵。这支劲旅多来自江南水乡,却被李陵练得悍勇善战,成为西汉边防的精锐。
二、天汉北伐,孤军深入
展开剩余82%天汉二年(前99年),汉武帝命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兵出征匈奴右贤王,欲以军功为其外甥铺路,同时令李陵为李广利押运粮草。李陵不甘居人下,主动请缨:“臣愿率五千步兵直捣单于王庭,以少击众,分散匈奴兵力!”武帝赞其胆魄,允其出征,又命伏波将军路博德领兵接应。
然路博德曾为伏波将军,耻于为后辈垫后,上书称“秋季匈奴马肥,不如待来年春再出兵”。汉武帝误以为李陵反悔,怒斥其怯战,强令李陵即刻出发。九月,李陵率五千步兵出居延塞,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(今蒙古杭爱山脉东南),扎营未稳,便遭遇匈奴单于亲率的三万骑兵。
面对十倍于己的强敌,李陵临危不乱:以战车环列为营,前排士卒持戟盾,后排弓弩手轮番射击。匈奴骑兵冲锋时,汉军弩箭如雨,首战便击杀数千人。单于大惊,急调八万骑兵合围,欲一举歼灭这支孤军。
汉军且战且退,士卒负伤者仍咬牙死战。李陵发现军中竟有随军女子(多为士卒家属,偷偷跟随),恐其动摇军心,忍痛下令“尽数处决”。次日再战,李陵亲率精锐突破匈奴左翼,斩敌三千余人;突围至大泽时,匈奴纵火焚营,李陵反以火攻烧出退路;转战至山谷,单于亲率精兵截击,李陵张弓搭箭,连射数名匈奴将领,逼退单于,匈奴一度恐慌:“此汉之精兵,久战不下,恐有埋伏,不如撤军?”
三、叛徒出卖,力竭降敌
就在汉军濒临绝境却仍存生机之际,军侯管敢因被校尉羞辱,竟叛逃匈奴,全盘托出汉军虚实:“李陵箭已尽,粮将绝,且无后援,唯有李陵与韩延年麾下十余人尚在死战!”
匈奴如获至宝,即刻全力猛攻。汉军矢尽粮绝,士卒拆车辐为矛、斩短刀为刃,与敌近身搏杀。退至鞮汗山峡谷时,匈奴滚落巨石堵塞通道,汉军死伤过半,鲜血染红了谷底的溪流。
夜半,李陵环顾残部,长叹一声:“诸君各自突围,能归汉者,可为我报陛下!”他亲率十余人冲向敌阵,欲杀开一条血路,终因寡不敌众,韩延年战死,李陵落马被俘。他望着尸横遍野的部下,泪洒战袍:“我李陵今日无面目再见陛下!”遂降匈奴。此战,五千步兵仅剩四百余人逃回汉境,却杀伤匈奴万余人,堪称冷兵器时代步兵对抗骑兵的经典战例。
四、家族被诛,客死异域
汉武帝初闻李陵“战死”,曾召其母妻入宫,令相面术士观察,术士称“未见死丧之气”。后得知李陵投降,武帝震怒,朝堂之上,群臣纷纷痛斥李陵叛国,唯有太史令司马迁挺身而出:“李陵以五千人抗八万之众,转战千里,杀伤过当,虽古之名将不能及!其降恐是权宜之计,欲待机归汉。”这番话触怒了汉武帝——他本就不满司马迁为李陵辩护,更疑其暗讽李广利无能,遂将司马迁处以腐刑。
天汉四年(前97年),汉武帝派公孙敖率军深入匈奴,欲迎回李陵。公孙敖无功而返,却听信俘虏谣言:“李陵已为匈奴练兵,防备汉军!”武帝盛怒之下,下令诛杀李陵三族——母亲、兄弟、妻子、儿女尽皆遇害。
消息传至匈奴,李陵悲愤欲绝,质问汉使:“吾为汉将,以五千人横行匈奴,救兵不至而力竭降敌,何负于汉而诛吾全族?”后经查实,为匈奴练兵者实为降将李绪,李陵怒杀李绪,单于为保护他,将其藏于北方,又以女儿妻之,封右校王,与卫律同掌匈奴政务。
征和三年(前90年),李陵被迫率匈奴骑兵追击汉将商丘成,激战九日,终因不忍赶尽杀绝,放任汉军退走。汉昭帝即位后,霍光、上官桀(李陵故友)遣使劝其归汉:“汉已赦免你的罪过,可归乡养老。”李陵望着南方,苦笑:“归汉易耳,然昔年家族被诛,我已无家可归;今日再降,岂非二次受辱?”终拒绝归汉,于**元平元年(前74年)** 病逝于匈奴,享年约六十岁。临终前,他留下《答苏武书》,字字泣血,诉说“身败名裂、家破人亡”的悲怆。
五、历史评价与争议
李陵的一生,是一部被命运反复撕扯的悲剧:
- 军事奇才:以五千步兵对抗匈奴八万铁骑,转战千里,杀伤万计,其战术之精妙、士卒之悍勇,堪称西汉军事史的奇迹。后世军事家叹:“步兵抗骑兵之难,莫过于此,李陵虽败,犹荣。”
- 忠孝两难:降匈奴非其本意,却因“叛国”之名被钉在历史耻辱柱;他心念汉廷,却被朝廷诛灭全族,归途尽断。这种“君负臣、臣负国”的悖论,道尽了封建皇权下武将的无奈。
- 文化象征:后世对李陵的评价两极分化。班固在《汉书》中赞其“转斗千里,虽古名将不过也”,却也斥其“降辱之名,流于后世”;王安石则写诗感叹:“汉恩自浅胡自深,人生乐在相知心”,暗讽汉朝薄情;而辛弃疾“将军百战声名裂,向河梁、回头万里,故人长绝”的词句,更是道尽了他的孤独与悲怆。
李陵的悲剧,不仅是个人的命运沉浮,更折射出西汉中后期皇权与将权的矛盾、功名利禄对人性的扭曲。他曾是汉家的骄傲,却最终成为异域的孤魂,唯有那句“无面目报陛下”的叹息,穿越两千年风沙,仍在历史的长河中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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